银雀

*旧文，合为一章

*视角问题，部分语句用“叶秋”，其余“叶修”

#1

有什么就要破笼而出了。

#2

喻文州喜欢叶修，喜欢很久了。

最初只是敬佩和向往，不知何时就变了质。

也许是那次——

第三赛季夏休期。

蓝雨俱乐部青训营。

喻文州听见屋里骚动，抬头望去。

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在他们训练室里，就像走在自家院子里一般，信步而走，悠然自得。

男人很年轻，看着不比他们大上几岁，穿的是寻常的休闲服饰，顶着张全然陌生的面容。

他神态举止很是从容，踏着迂缓的步伐，踱步而行，目光看向学员们的电脑屏幕，偶尔停下观看，但也不吭一声，不作评价。

喻文州眼尖，发现他邻近的几位，表现差的操作失误，表现好点的也操作不畅，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——男人正朝他们这儿走来。

对排的仁兄背对着不被看到，倒还表现如常，有些不耐烦地低声催促：“喻文州，你还来不来的？”

方才他和喻文州这公认的吊车尾对了一局，败北。

也许是运气问题，谁没有个时来运转的时候呢？他这么安慰自己，同时迫切地希望同喻文州再战一局，以洗雪前耻。

“抱歉，就来。” 喻文州应他一声，操纵着角色接受了对方发来的PK邀请。

他隐隐察觉到男人走到了他身侧，并且停了下来。

但喻文州无暇管顾，他全副心神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之中。

他赢得并不轻松，手速跟不上脑速，限制着他的发挥，但终究还是他赢了。

稍稍回头，男人还立在那，见着他回了头，目光不遮不避，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，看他的眼神微微发亮。

但两人还没来得及对话，黄少天——训练营的头号苗子，是一根好苗子，终于按捺不住，三两步冲过来嚷嚷出声：“你是谁？怎么进来的？这可是我们蓝雨的训练室，你想做什么？别想着偷看情报啊我告诉你。保安就在外面，我一叫他就听到了你信不信！”

“你们魏队带我进来的。”男人挑眉，不紧不慢地回答。

黄少天蔫了一下，训练营他最大，但要把范围扩展到整个蓝雨，还是他的魏老大最大。

但转瞬他又元气十足，上下打量男人，但也想不出是哪家的选手，“你是职业选手？空口无凭，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里偷跑进来的？还敢扯上魏老大的名号！跟我来一局，让我看看你什么水准。”

“真的？小朋友输了可不要哭鼻子。”

“我呸，就是叶秋也不敢跟我说这话，以为我训练营学员就好欺负？魏老大说了，我可是要拿冠军的。”

“哦？我可就是嘉世的。”

黄少天卡带一般，滞了一下，转而又气势汹汹，“那你回去告诉叶秋，明年我会打倒他的。”

“我一定让他知道。”男人点点头，随手从口袋摸出一张账号卡来，拍拍身旁的喻文州，“电脑借我用一下？”

喻文州从善如流地起身，男人坐下，插卡载入。

学员们少年心性，训练时都还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动静，听了PK一事，自然无心训练，都围过来看热闹。

但其实没什么看点，男人手指翻飞间，摧枯拉朽地干翻了彼时尚且稚嫩的剑圣。

这就完了？

训练营的小孩们眨眨眼睛，有些懵。

“再来！”黄少天叫道。他也有些懵，但并不气馁，仍斗志昂扬。

结果不变。

“再来！！！”

简直是碾压。

三战之后，男人终于发话，用语寻常却轻松点爆了黄少天：“小朋友，想打倒我，你还差远了。”

打倒？

这个词有点耳熟。

黄少天登时福至心灵，脱口而出：“你就是叶秋那家伙？！”

“姓叶的你……我去这么大阵势？”魏琛恰在此时跨门而入，人未至，声先到，见了室内情形，话至半天又改了口。

他走到男人身边，挥手赶走了围着的一圈学员，“兔崽子们还不快给我去训练！看什么呢看！”

而后大手一拽，扯过黄少天至身侧介绍，颇有些自豪：“喏，黄少天，夜雨声烦，我跟你说过的那个，很有天赋，不过这可是我们蓝雨的人，你别想着挖墙脚。”

叶修嘴角微微一挑，没应声。

黄少天蔫了吧唧模样，也静着。

“等等你们发生了什么？”魏琛察觉到微妙的气氛，狐疑道。

“打过了呗，被我打爆了。”叶修很自然地回道。

黄少天本还有些低迷不振，听闻此话即刻炸了，要不是魏琛大手及时拽住了他，保准要冲过来跟叶修大战三百回合。

叶修瞥了眼张牙舞爪还在挣扎的黄少天，诚恳地发问：“事实啊，难道不是这样？”

确实是事实，但你说的这话也太气人了。喻文州心道。

叶修这时转头看向他，“你叫什么？”

喻文州愣了一下，而后不卑不亢地回了话。

“……喻文州。”

“你想干嘛！”魏琛道。虽然他不看好喻文州这家伙作为职业选手的前途，但是既然是他蓝雨的人，他肯定是要护着的。

“没干嘛，我想跟他打一局。”

闻者皆惊。

饶是喻文州自己，也怔住了。

回过神来之时，已然坐在电脑面前，屏幕上载入角色中。

男人压下手速，喻文州估摸压在200以下，跟喻文州慢慢猫着，像是拉锯战。

但喻文州知道不是这样，也绝非旁人窃窃私语的所谓“折辱”，他是考校自己的战术和意识。

同时也是给自己展示自我的机会。

叶修毕竟经验丰富，远非喻文州可比，加上他自身意识水平也是超一流水准，和喻文州一番你来我往——准确而言，是引导着喻文州发挥他的战术水平，许久之后，估摸着他业已展露风采，才操控角色，杀没了术士剩下的血，一举拔下胜旗。

“不是放水。”叶修解释一句。

“我知道。”喻文州说。

“下次我可不会留手了。”

“没放水”和“留手了”，听着很矛盾，但两人都是妙人，四目相接，眼神交汇，俱是明白了相互所想。

喻文州问：“下次？”

“赛场上啊。”叶修笑了笑。

喻文州一直清楚自己的手速缺陷，同时也一直清楚他优势所在——战术素养、战时眼光、战斗意识。

他迷茫过，但很快就更坚定了心中信念。

他感激他人的善意鼓励，但也不怨恨别人的冷嘲热讽。

即使叶秋是第一个认可他的，照理而言他也不会有太大的触动。他对自己有相当清晰的认知，他清楚知道自己迟早会有出头之日。不是叶秋，也会有其他的伯乐。

但叶秋的认可，并非是出言鼓励，他同他比赛，虽然压下手速没发挥出全部的实力，但在喻文州所擅长的领域——亦是叶秋看重他的领域，他“没有放水”。

言语间亦是笃定了他喻文州将来会上赛场同他对战。叶秋把他是直接摆在对手的地位上了。

不是鼓励，更胜鼓励。

喻文州眉眼弯弯，他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了，“那就请前辈日后多多指教了。”

这种客气话，叶修接起口来是半分也不谦虚的：“一定一定。”

“叶秋你要是不要脸！谁指教谁还不一定呢，是不是，文州？”魏琛笑骂一句，拉着叶秋往门外走。

叶修嘴角弯了弯。

喻文州心头一热。

叶喻二人听魏琛这话，明白他看了刚才一战已然意识到喻文州的潜力和实力了。

人已走，喻文州坐回自己位置有些发愣，握着鼠标却没有任何操作，脸上神色是少见的茫茫然。

明明pk都已经结束很久了，为什么还是感觉这么紧张呢？

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，跳得急骤至极，仿佛不是他的了一样。

#3

喻文州开始想方设法地搜集一叶之秋——后来是君莫笑的官周。

在蓝雨的宿舍里还算收敛，只摆了一个小黑人手办。而自个的家里，林林总总、品类齐全，柜子里，桌子上，摆得满满当当，皆是一式三份。

可惜联盟前期受众较少，知名度不足，哪怕是风头最盛的嘉世斗神，周边量产也不多，尤其特典和各种限时或限量的特别版，更是有价无市，难以入手。

也好在喻文州人虽不傻，钱还是很多的，大把钞票撒下去，总归是一个不漏的补全了收藏。

粉丝群体里也流传出一个ID名为“今天也想吃白斩鸡”的叶秋土豪真爱粉的传闻。

虽然背后动作很多，箭头也十分粗壮，喻文州却至今没对叶修有什么行动，明面上规矩得很，手不乱摸，话不多说。

他那是怕，一旦戳破这层窗户纸，兴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。

至于叶修也喜欢他的可能性，喻文州有时也会想想，旋即又抹灭了。

偶有苗头显现，喻文州也很难说服自己去赌上一把。

他赌不起。

#4

叶修的退役，除了他自己和苏沐橙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。

就连兴欣内部都懵了，不舍、挽留、无奈……直至总决赛赛后第四天才发布相关的声明。

更遑论遥远的蓝雨俱乐部了。

喻文州看了兴欣的新闻发布会实况——是陈果代为发言的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，但他还是仔细地看完全程，没有丝毫遗漏。退役消息确切无误，只是关于叶修的去向，只简单地交代了一句“回家”就避而不谈了。

回家？

喻文州心中酸涩：他连叶修家在何处也不知晓。枉他暗恋了叶修这么多年月。

他嘴角仍挂着笑，只是显出的却是些嘲意。转身接了杯温白开，他继续埋头于战队事务。

彼时仍是早午，后来的晌午至傍晚，他都伏于案上，安静工作——他那一天几乎没怎么说话。

一直以来想说的话，应当早些说的。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。

#5

世邀赛的风刮得无孔不入。

但粉丝也是只知其事，具体却是不知，尤其成员名单。

身为入选队员之一的喻文州，除了同队的黄少天，对其他队员亦是一无所知。更别提全员集中那天，才听说的所谓的“全权负责的领队”了。

即使他担任队长，总局那边依然对此捂得严实，不露口风。但喻文州坐在会议室里，心里有所猜测，浮现出一个身影。

和此时门口晃进来的一个熟悉身形完美重合。

——叶修。

在一片“我靠，你是谁，你干嘛来了”“不是说好的退役吗”喧哗之中，喻文州只弯了弯眼，静静地望了过去。*1

四目相接。

喻文州一笑，不同于往日那些礼仪性的笑容，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。

作为领队的叶修，和作为队长的喻文州，当仁不让地住在一屋。

叶修嘴上抱怨联盟小家子气，脸上却不见抱怨神色。

喻文州目光追随他已久，自然能瞧出叶修此刻真实心情很不错。

他不禁想，叶修会不会觉得，跟他住是一件挺不错的事。

而他自己的话，是很开心——不，超开心。

#6

囿于容量，一些日用品自不是行李箱装来，而是现买。

“超市去吗，文州？”叶修翻了翻行李箱，大概清楚缺了些什么，抬头问道。

“去。”喻文州点点头，合上手中的书，夹上书签——一片漆上嫩绿色的铁艺叶子。

叶修正看着他，见着了他收起书，嘴角一勾：“那现在走起？”

“好。”

“套件外套，外头风大。”叶修边说道，边摸口袋检查——等等，房卡呢。

他在屋内走着，四处乱瞧。“文州你见着我房卡没。”

“没，我带就好了。回来一起找。”

“成。”

“前辈总是忘东西呢。”喻文州悠悠地说道，自然不是抱怨和责怪，反而叙说中带着些许雀跃与欢喜——发现了心上人不为人知的一面。这种全世界只有他知道，仿佛是他两之间的小秘密一般的感觉，委实让他心里欢悦。

叶修眨眨眼，罕见地有了几分无辜，他说：“那不是因为有你嘛。”他自然也不是推脱责任，反而显出几分亲昵。

“嗯，有我呢。”喻文州含笑点头。

#7

超市。

“这个怎么样？”叶修抽了瓶轻量的洗发露，回头看向喻文州，举着在他面前晃晃悠悠。

常见的按压式，扁平装，普通牌子，和寻常味道。

只是超市里的洗发水林林总总，以海量计，叶修是怎么从诸多选择中一发入魂，恰好正巧地拿了他常用的那款？

“就它吧。”喻文州温和道，推着的购物车停了下来，是为等待。

“是不是我拿哪个你都同意？”叶修稍压低了声音，似玩笑揶揄，又似暧昧挑逗。

“那这一个，前辈是随便拿的吗？”

“如果我说不是呢。”叶修从货架上再抽了一瓶一样的。

“……看来前辈喜欢这种啊。”喻文州微一停顿，从容道。

叶修垂目看了一眼两瓶一样的洗发露，说是他喜欢才拿的，也是合理之解。

但他心里门儿清，这虽合理，却也是错解。

喻文州缩了回去。

——
*1：“我靠，你是谁，你干嘛来了”“不是说好的退役吗”出自原著
——

#8

喻文州徐徐推着购物车，速度迂缓，但也绝不跟丢面前的男人。

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，很理想，至少是他所理想的。默契十足、谈笑风生、同行同住，再好不过了。但叶修的背影又是如此现实，就像现在一般，一直以来叶修与他默契又亲近，触手可及的距离，但叶修留给他的总是背影。

抓不住的，他想。

就像水中月镜中花一样，看着是近，实际遥不可及。

叶修穿梭在诸多货架间，轻门熟路模样。他似是很熟稔，喻文州便问道：“前辈经常逛超市？”

“我？还行吧，也不算经常。”

“和苏小姐一起吗？”

叶修笑，带着些包容又有些疼宠：“她不行的，沐橙的脸辨识度太高，在H市整一活招牌，特别在嘉世那块。”

“我就不一样。”说到这儿叶修，语气有些得意似的愉悦。

喻文州弯了眼，染上欢悦的笑意。这样的叶修太生动，让他感觉特别的近，仿佛一伸手就能抓着了。

只是他能伸手去抓吗？默默恋慕了他这么多年月，他真的能抓住他吗？

“我也是啊。”喻文州微微歪头，无辜又无奈。他也是超人气选手，深知若要去蓝雨俱乐部周遭的公众场所，自己这张脸要藏得多深。

“那我帮你买啊。”

叶修接口太自然，喻文州也不知这是他随口而出的玩笑话，还是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。他本就注视着叶修，对方就连表情也很自然，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。

虽然对于对方的回应不抱太多希望，甚至都不打算表白一试，如此消极的情况下，听了他这话，喻文州多少还是欢喜的。

忽地，他又想起方才，叶修准确无误地拿了他惯用品。

如果说帮买，自然是要清楚对方喜好的。

所以说，不是巧合？

“还是一起逛吧，我好盯着前辈。” 

“干嘛，怕我乱买啊。”

喻文州居然点了点头。

但叶修也不气，他应道：“不会买错的。”口吻说不上笃定，却也显出几分把握来。

喻文州捏着购物车推柄的手骤然发紧，他想，不要再想了，不能再想了。于是他不着痕迹地断掉这个话头，“我是担心前辈乱买烟。”

叶修眼神一幽，但他还是自然地随着喻文州转了话题。

他眨眨眼：“这怎么能叫乱买呢。我也是挑货的，不随便。”

喻文州失笑，敛了些笑意，勉力摆出几分严肃来，认真道：“前辈明明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
“知道啊。”叶修大方点头，毫不在意地承认了他先前是故作调戏的话语。“不就是叫我不买嘛。”

“那前辈听吗？”

“听，怎么不听。”

喻文州倒是愣了一下，“啊”了一声，罕见地有些懵。

这剧本不对啊，要知道他也不是第一次叫叶修不抽烟了，而每次都是点点头，掐灭指间夹着的烟，然后下一次再见还是烟不离身。

叶修很欣赏似的端详他的表情。

这一幕要让叶母见着了保准是要气的，当年拉着叶修听戏观剧，音乐会不知去了凡几，皆是昏昏欲睡，提不起半点兴味。结果正如今对着张发呆的脸，倒能摆出一副要搞学术研究似的积极劲头，这叫人如何不气？

而若不是场合与时机所限，叶修可不止于研究，保不准要上手去作弄几番，对那张清俊的脸或掐或揉，也许还会轻轻咬上一口。

他心道，文州怎么这么可爱啊。

喻文州毕竟是喻文州，恢复极快，见叶修脸上显出几分愉悦，还有些不解，我劝你戒烟你倒开心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。

他说：“那苏小姐的话，前辈就不听吗？”

叶修明白他的意思，笑着解释道：“可她基本不能和我一起来。”自然也不能出言阻止我买烟。

喻文州也明白了，脱口而出：“我会提醒前辈的。”

闻言，叶修笑容扩大几分，好心情地继续挑选物事。

喻文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，又想起前面所言“一起逛”，耳尖发热。

他可不可以理解为，叶修这是邀请他参与以后的生活吗？

而他不自知的应许话语十分明了，叶修感受到他的心意了吗？

对此，叶修没作声，是不是可以认为他默许。

#9

“这款怎么样？”叶修回头问他，手里牵着条长款方巾，浅天蓝的主色调，绘着几道宝蓝条纹，很有几分温雅气质。

喻文州还沉在欢喜又有些惶然的思绪中，一时没应。

叶修觉得今晨遇见王杰希，说他今日大吉之相，很有几分道理。

他动作灵活，修长的手指抵住方巾一角，隔着方巾搓蹭几下喻文州的脸蛋，玩得开心。

喻文州这下哪能不回过神来，瞪了叶修一眼，却没多少杀伤力，眸子深处更多的是宠溺包容的意味。

“前辈快够……”

“哦。”叶修应了一声，倒挺听话，慢吞吞地夹着方巾撤下手来。

喻文州生发了些失望的情绪。

“触感怎么样？”叶修问道。

喻文州还有些失望呢，刺了一句：“你自己再试一次。”

天地良心，喻文州之意只是叫叶修往自个脸上捣腾……只见叶修若有所思，伸手指触上他的脸颊，揉了一把，又捏了捏，再揉了揉……

等等……前辈你懂的是什么？

叶修懂，太懂了，这是“再试一次”，更是“自己”上，没毛病。

喻文州抓住叶修作怪的手，带离他的脸蛋。

“前辈快够……” 喻文州有气无力，显出几分委屈来。

“哦。”叶修依旧老实应答。一副我可实诚，都是按你说的做的样子。

喻文州哪还不知叶修就是逗他的，但虽不想承认，他也挺开心的。

“那你是不是可以松开我？”叶修再道。

“啊？”

叶修抬起手来，只见喻文州的手还扣着他的腕没松开。

糟糕，关注点都在脸上，忘了手里了。

喻文州默默松开。

然后他以为这事就此事了，可以告终，谁曾想，叶修收回他的手后，支着下巴，啧啧评论：“嗯，我试了，感觉挺软的。”

喻文州……喻文州脸上表情险些维持不住，生平第一次有了羞恼的情绪。

#10

喻文州凝心静神，佯装无事，将推车的任务让与叶修，走上前去，自个挑选。

叶修知他逗弄过头了，也不再说，从善如流地接手推车一事。

也因着位置调换，喻文州没注意到后来叶修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些什么。

回到房里，喻文州分着两人各自的物品。

“前辈也喜欢吃零食？”

叶修本是仰躺在软椅上望他，闻言，笑了一笑。

“买给沐橙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喻文州早猜到是如此，只是，苏沐橙一个人用得着这么多么？再者，苏沐橙作为形象招牌，饮食的量该有所克制才对，不过这事，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多加置喙。

叶修起身走了过去，将一摞零食分作两份。

“给你的。”

喻文州刚想说他不喜欢吃零食，抬眼见叶修微带笑意的眼神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，“……前辈怎么什么都知道。”

他想起那瓶洗发露，他知道叶修既然说出口，自然是有所把握，干脆就不否认了。

他一个大男人，就是喜欢吃零食，有什么不对吗？

叶修说：“挺好的，很可爱。”

#11

有什么就要破笼而出了。

一直以来，并非没有察觉叶修对他的特别。只是，如果没有说服力足够的证据，他啊，果然还是不敢试上一次。

但是现在，他想，试一次未尝不可。

#12

“前辈，你的快递。”

“啊，是给你的。”

给我的？喻文州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讶然，“那我拆了？”

“拆呗。”

得了允准，喻文州沿着边小心撕开。

这是一个信封状的快递，想来是什么小玩意。

喻文州捏着信封边，发丝掩盖下的耳尖发红，这……

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透明塑封袋。再里面些，是一枚漆上了浅湖蓝色的鱼型铁艺书签。

喻文州不知道要说什么。他原先用的，是一枚嫩绿色的叶子型铁艺书签。

好在叶修率先开口，些微热气扑打在喻文州裸露的后颈上——喻文州身子一僵，叶修是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？而且他不用转身也知晓了，叶修此刻离他很近，就像把他锁在这一方小空间似的。

“你原先那个，小心伤手。”

喻文州握着桌沿，强自镇定心神，他原先的叶子书签，是仿真类，边缘确实偏于锋锐。而这枚鱼型书签，是很有卡通风格的胖头鱼，边缘趋于平滑圆润，确实安全得多。

但这其实已经相当明显了。叶修知道他的心意，而叶修对他的心意，他也心里有数。只是叶修为什么不直言，是不想戳穿这层窗户纸，然后两人依旧好友相待吗？

喻文州不可遏制地多想。

叶修他是有什么苦衷，还是，觉得喜欢归喜欢，在一起还是算了？

这并非不可能，双方都过了只要喜欢就一定不顾一切也要在一起的年纪了。家庭，职业，社会……太多因素。在一起并非只是两个人的事。喜欢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喜欢而已。

叶修并不知道这么短短几瞬，喻文州脑中流过无数思绪想法。他双手撑在桌上，身子几乎贴上喻文州的，远看就像把喻文州揽在怀中。

“收下吧，我还有很多。”他说。

喻文州岂是不愿意收？他只是稍怔住了，不知作何反应罢了。只是叶修还有很多这个，这话何解？

不管是否如他所想，总之他是不想等了，冲动主导着他。

喻文州猛地转身，抱紧了叶修，毛茸茸的脑袋压在他肩上。

“我很喜欢，无论礼物，还是你。”他飞快地吐露心声。

叶修嘴角漾出一抹微笑，他收手，一手掐着喻文州的腰，一手抬起他下颌，俯身便是一个缱绻漫长的吻。

#13

然后压在桌上干了个爽。

#14

事后，叶修搂着喻文州倒在床上，两人懒洋洋地温存着。

喻文州轻吸了一口气，鼻音很轻，出口的声音带着些哑意：“叶修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叶修的声音也是微哑，但异于喻文州，很有几分大型野兽饱食后的慵懒。他抖了抖一身鬃毛，趴着露出柔软的肚皮，晒着暖而灿的阳光，明亮又锋利的爪子缩回了爪鞘。

喻文州越看越喜欢，但他并没忘想问的。

他说：“干嘛我是胖头鱼。”

“嗯……”叶修装模作样的想了想，“对啊，我都抱过了，一点都不胖。”

“叶修！”喻文州叫道，但也并没有气。

“不是挺可爱的嘛。”

“我是一个男人。”喻文州强调道。

叶修亲他一口，说：“我就觉得你可爱。”

“反正我喜欢。”他说。

喻文州埋头在他肩上，不想让叶修见到他失控的表情，声音显出几分沉闷来，轻声但坚定道：“我也是。”

——Fin